1941年1月6日那个阴冷的清晨,皖南山区雾气还没散尽,新四军军部的电报员突然扯着嗓子喊:"项副军长!三团在星潭摸到国民党防线的口子了!"指挥部帐篷里顿时炸了锅,作战参谋们攥着铅笔在地图上划拉,叶挺的烟灰缸转眼堆成了小山包。项英盯着那张被揉皱的作战地图,手指在星潭位置反复摩挲,茶缸里的水早凉透了。
百户坑那间农舍里,煤油灯熏得人眼睛发酸。作战科长周子昆急得直跺脚:"现在冲出去,部队能保住六成!"项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,他想起三天前那封延安急电——老蒋在曹甸吃了败仗正窝火,这时候硬闯不是往枪口上撞嘛。外头突然传来辎重队骡马的嘶鸣声,炊事班老王探头进来嘟囔:"首长们再议不出章程,锅里的苞米粥可要熬成糨糊喽!"
星潭枪声渐渐稀落时,教导总队副队长余立金满脚血泡闯进会场。这湖北汉子把钢盔往桌上一掼:"国民党52师机枪连正在换弹链,咱们突击队都看见他们炊事兵往山上送饭了!"叶挺猛地站起来,钢笔尖在作战日志上戳出个窟窿。项英却盯着腕表发呆,那表针走得比行军速度还慢——中央前天还说"拖住就是胜利",可眼前这局面,拖下去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。
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先遣队的侦察兵像泥猴似的滚进来,棉袄还冒着热气:"报告!茂林方向的山口子能过机关枪!"项英的警卫员小陈后来回忆,当时副军长的手抖得连电报稿都捏不住。军部秘书处的打字员听见项英对着电话筒吼:"给我接延安!"可皖南的冬雨把电话线泡得时断时续,通讯兵蹲在屋檐下接线,雨水顺着脖子往脊梁沟里灌。
叶挺那晚抽完最后一包哈德门,把烟盒捏成团砸向墙角。这位北伐名将突然笑了,笑得作战室的年轻参谋们后脊梁发凉:"当年打汀泗桥,老子带着独立团顶着吴佩孚的重炮往前拱,现在倒好,九千人被个杂牌师堵在山沟里转磨!"政治部主任袁国平赶紧把门帘子掖严实,可这话早顺着风飘到炊事班去了。老炊事员后来跟人唠嗑时说,叶军长那笑声比锅铲刮铁锅还刺耳。
天蒙蒙亮时,军部终于吵出个"回马枪"方案。可等传令兵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前沿阵地,国民党144师的迫击炮早把星潭那个缺口封得严严实实。三团长周桂生急得直拍大腿:"昨儿半夜他们阵地上就两挺捷克式,现在他娘的整出个重机枪连!"教导队的娃娃兵们还傻乎乎地问:"首长,不是说往北走吗?咋又让调头啊?"
项英带着军部往高岭撤的时候,山道上挤满了掉队的伤员。卫生队的小护士蹲在石头上哭,绷带早用完了,只好把棉袄内衬撕成条。有个腿部中弹的排长突然拽住项英的马缰绳:"副军长,给句痛快话!到底往哪走?"项英的坐骑惊得直打响鼻,警卫员刚要掏枪,发现那排长手里攥着的不过是半块烤红薯。
蒋介石在重庆官邸接到捷报时,正让厨子煨着冰糖肘子。顾祝同的电报写得文绉绉:"匪部九千就歼于泾县茂林。"侍从室主任陈布雷添油加醋:"委座,叶挺这回可算栽在您手里了。"老蒋却盯着地图上那个叫石井坑的小村子发呆——三年前周恩来在这儿跟国民党谈判时,还夸过村民自酿的米酒香。
延安窑洞里,毛泽东把项英最后那封电报揉了又展。警卫员听见主席用湘潭话骂了句"蠢得死",转身却让炊事班多炒了盘辣椒。朱德总司令蹲在门槛上擦枪,擦着擦着突然对周恩来说:"恩来啊,你还记得皖南那些竹筏子不?去年咱们还说那是转移的好帮手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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